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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春花

梁嘉詞催促完,其他趕時間的旅客也出聲詢問,售票員只好回到位置上回消息。

車子重新上路。

身體僵硬的春舒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溫度,她也變得熱了,眼皮微垂,看到那雙和她緊握的手。

她的膚色偏白,病態白,而他比她更白一點,有光澤,不同於她的膚色狀態,像隨時要燃盡的香,最後剩下森森白骨。

他的手下垂著,充血後,淡青色的脈絡爆出,蔓延藏進勁瘦有力的胳膊肌理中。

記憶回拉——

在開學的星暴樂隊路演上。

梁嘉詞撥動聲壓低沈的貝斯也是如此。黑色的T恤和黑色的琴體,和露出的一節白皙胳膊形成鮮明對比,他修長的五指漫不經心撥動弦,兩根手指指節上卡著設計感十足的素色戒指,魔怔般,人潮洶湧,她站到晚睡廣播響起,站到他和同伴說說笑笑收拾樂器遠去,心底生出了道不明的心情,直到宿舍晚間聊天,有人提到crush,春舒笨拙地在網上搜索這個新鮮的單詞蘊藏的另外深意。

搜索結果令她失神。

——短暫地、熱烈地但又羞澀地愛戀。

才明白,那晚的反常是毫無預兆的怦然心動。

春舒紅著臉,下意識地蜷了蜷指頭,男人使壞地用指腹頂開,隨後胸腔傳來他低沈悶啞的笑。

她臉更紅了。第一次和異性有如此親密的接觸,驚慌失措不足以形容此刻的窘迫和差點兒忽視掉的欣喜。全部的熱量湧到臉,無處可逃。

梁嘉詞忽然挨近,聲音淡淡:“困了,我睡會兒。”

春舒驚恐瞪大雙眼。

就這樣睡?

梁嘉詞用行動證明,他是真的困了,靠著凳子睡著。

直到手心緊張出汗,春舒緩緩坐起身,再慢慢拿出手,坐回自己的位置,堅定直視前方,不敢多看男人一眼。

倏然地。

肩膀一重,梁嘉詞靠過來,驚得她呼吸一滯,他柔軟的碎發擦過她的耳垂,耳尖漸漸變紅。

春舒正要往旁邊挪,梁嘉詞嗓音慵懶:“沒窗靠了,學妹行行好,別動。”

春舒差點結巴:“你……坐車不坐靠窗位都會靠著旁邊的陌生人睡覺嗎?”

久久聽不到梁嘉詞的回答,以為他睡著了,微微轉頭,撞進那雙盛滿笑意的雙眼。

梁嘉詞:“不會。”

春舒眉頭擰緊,那現在又是什麽意思。

梁嘉詞輕慢地笑了聲:“學妹,你是陌生人?”

手指向那一聽草莓汁。

他叫她學妹,她收下了他送的果汁,他們之間就不算陌生人。妥妥的強盜邏輯。

有人說過他性格很糟糕,這個糟糕不是帶著貶義和惡意,而是對他一個中肯的評價。

嗯,確實有點。

春舒別開臉看像窗外緩解尷尬,不巧的,在黑夜底色的窗戶,她清楚看到了一個手足無措的女孩和捉弄女孩成功後帶著狡黠笑意的男人。

藏無可藏。

梁嘉詞收起捉弄的心,沒有點破,把帽子壓在她頭上,丟下一句戴好,抱手繼續睡覺。

車廂裏還是難聞的皮革焦曬味,重重地直沖喉腔,男人清新幹凈的氣息讓她平靜下來,外面搖搖晃晃的夜褪掉恐怖的外表,晚風帶來平靜,逐漸的,她投入到這一場未知目的地的出逃裏。

腦子空白一片。難得的什麽也沒想,斷片似的,精神放松下來,開始想著蒙城是個怎麽樣的地方,越想越入迷,越發迫不及待。

而在下一個休息站,趕到的父母親打破了她的憧憬和幻想。

他們一眼認出她,拉著她又是抱又是問身體難受不難受,難得一見沒有生氣,沒有罵人。

下車前,春舒往後看了眼,對上那雙令她情緒波動的眼睛,垂眸掩飾惋惜,坐上了回江都的車。

梁嘉詞鬼使神差地站到車門邊,車上旅客竊竊私語討論著,結合他這副表情,有人猜想,是不是私奔的小情侶被發現了。

他目光凜凜,覆蓋一層冷霜,橫掃過去,一車廂的人安靜下來。

售票員站起身,客氣提醒:“乘客,我們準備開車了,您還走嗎?”

梁嘉詞雙手抄兜裏,長腿一邁,下了車:“不走了。”

故意停頓,意猶未盡似的,最後一句不言走到休息廳等回程車經過。

有乘客斷言:“肯定是去追女朋友了!”

“年輕人啊,就是容易為愛情沖動。”

“也不知道兩人到底會怎麽樣。”

……

坐在休息廳的梁嘉詞終於把關機一整天的手機開了,幾十條短信轟炸,一半是好友和課題組消息,剩下的一半是圖書編輯撕心裂肺的吶喊。

輕狂:【大哥,今天可以交稿嗎?上頭都來問了!】

【我知道你卡文,你看看能不能先憋出來一點,給我去交差?】

【給我廢稿也可以,體諒一下打工人吧!】

……

梁嘉詞不緊不慢:【不在家,在郊外。】

輕狂:【你去郊外幹什麽?】

梁嘉詞:【睡覺。】

睡眠質量極差的他有個習慣,坐夜車才能進入深度睡眠,而現在已經全沒了睡意,眼前浮現春舒下車前的那一眼,手壓在口罩上,唇角上揚,輕笑一聲,心情還算好的給朋友打去電話,讓他開車來接人,再騰出時間安撫催稿的編輯。

-

春舒看著眼前淚眼婆娑的母親,低下頭,軟糯說:“媽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是我的不對,我沒考慮小舒你的感受,不該這麽強勢。”彭潔玉拉住女兒的手,“以後的治療都聽你,醫生也說了目前沒什麽大問題,定期去檢查就好了。”

春舒想起在醫院的話,垂下眼睫,對自己的身體問題再清楚不過,扯出一記牽強的笑,抹掉母親的熱淚:“我聽媽媽的。”

彭潔玉抱緊女兒。

春舒在家住了一晚,晚上難以入眠,坐在床邊望著窗外,感覺到液體從鼻子裏直湧出來,來不及擦拭,滴在粉色的床單上,紅色擴散,她慌張用紙堵住鼻孔,擔心家人發現,用溫水不停地擦床單。

看著床單深色的那一塊,春舒蹲在床邊,感受身體慢慢變冷,等到天一亮,她借口回學校趕作業,出門順手處理掉帶血的紙巾。

回到宿舍,舍友三人正圍在一起吃零食追劇,這是宿舍日常節目,閑暇窩在一起放松。

小七招手:“小舒,要吃一點麽?”

春舒在書桌前坐下,打開電腦,道謝:“不了,你們吃吧。”

三人不奇怪春舒會拒絕她們,在大家眼裏,春舒這樣一號學神人物和他們做同樣的事才奇怪。

開好電腦,文件正好送達,春舒簡單看完題目,著手處理數據。

excel數據跑得慢,進度條卡住,遲遲不見挪動一點。

樂協綜合經理部彈出新消息。

春舒用手機查看。

祁子薇:【今晚傳媒學院有十佳歌手覆賽,我們樂隊被邀請中場表演,需要人幫忙,有誰可以到場?】

綜合經理部在樂協屬於中樞部門,負責樂隊的管理和對外業務,例如今晚這樣的表演需要他們和邀請方溝通對接。

奈何撞上期中,有些學院需要期中考試,最近都在覆習,沒人出聲。

有人提議:【今晚是哪支樂隊去?讓負責的秘書跟就好了。】

樂協有四支樂隊,不僅有玩搖滾樂的,還有玩布魯斯音樂和古風樂器的。

祁子薇:【晚風樂隊,那小舒跟我去吧。】

春舒回了好,晚風樂隊是玩古風樂器的,是她主要對接業務。

電腦上數據還在跑,春舒給拜托幫忙的朋友說明情況,晚點再給處理好的數據,拿上外套和工作牌去藝術學院的小禮堂等學姐。

祁子薇珊珊來遲,撐著腰喘氣:“不好意思啊……圖書館有點遠,來晚了。”

春舒:“沒事的,我也剛到。”

祁子薇作為綜合經理部的負責人,為人開朗熱情,特別喜歡春舒這樣乖乖又呆呆模樣的學妹,攬住肩膀:“走走走,今天帶你認識人去。”

春舒作為新人,今天說來幫忙,不如說是觀摩學習,主要是刷個臉,因為各大學院活動不少,樂隊經常收到邀請,認識人好辦事。

樂隊五人還在社團活動室化妝更衣,得到節目單後,春舒先給他們打去電話,轉告預計登場的時間,然後跟著祁子薇去後臺。

祁子薇和傳媒學院文藝部的部長是熟識,把她一把拉過來,介紹:“這是我們小秘書,經濟學院的春舒。”

文藝部部長瞪大眼睛:“春舒?是去年開學典禮上新生代表發言人春舒?”

祁子薇驕傲:“是啊!羨慕吧,我招攬來的人才。”

文藝部部長豎起大拇指:“有兩把刷子。”

春舒臉微微泛紅,多是不好意思,祁子薇也看出來了,和她說:“你去看樂器調試怎麽樣了,然後催他們五個提前過來試一試。”

春舒領了任務拔腿跑走,太急了,差點撞上迎面走來的人,快速錯開身,丟下一句不好意思借過,繼續大步離開。

才剛擡起手要打招呼的梁嘉詞頓了下,目光追她幾米,眉心跳了跳。

被無視了,心裏頭有點不是滋味。

註意到梁嘉詞後,祁子薇轉頭嫌棄問:“你別告訴我你請了這貨做評委?”

文藝部部長摸了摸頭:“沒辦法,大家最近都忙,只有他願意來。”

祁子薇:“我看只有他閑吧。”

文藝部部長為避免一場吵嘴,上去好兄弟地勾住梁嘉詞的脖子:“知道對方是誰就亂看。”

梁嘉詞冷懨模樣:“哦,誰?”

祁子薇無語地看了眼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偷懶的大少爺,說:“春舒啊,高中連續三年拿國際數學奧賽獎的學霸,開學典禮那天你不是在場?她是新生代表發言人。”

梁嘉詞回想站在發言臺上強裝從容的少女,以及流暢的脫稿演講,懶洋洋地拉長語調:“這樣啊——”

“不知道誒。”梁嘉詞笑得欠揍,“紫薇要不你把她調來對接我們樂隊,我認識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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